戴礼茂突然被花经理任命为副科长,心里很高兴,但在兴奋之余却一直感到莫名其妙。老戴家跟花经理住的是同一个小区,而且还是前后楼,都住四楼,老戴只要一抬眼,就可从花经理家敞着的窗户看见他家的客厅。平时,老戴常常跟花经理在小区里碰面,也没见花经理跟他透露过要提拔他的意思呀,怎么今儿个突然垂青起他来了?再说了,他老戴一没有什么出众的能耐,二没什么资本去巴结讨好花经理,怎么天上就突然掉下个馅饼砸在了他老戴的头上?心怀疑惑的老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这天,老婆开丽下班刚到家,就看到老戴独坐在沙发上发愣,便逗乐子地问:“怎么,一个人坐着打禅啊?”见老婆回来,老戴便像见到智多星一样迎了上去:“老婆啊,我心中有个结解不开。你说咱一没有出众的能耐,二没有什么讨好他姓花的资本,他姓花的凭什么把副科长的帽子给我?”“原来你是在为这事纠结呀,”开丽笑了笑问,“你们花经理平时对人居高临下不?”老戴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他平时挺平易近人的,特别是近两年来,布置工作总是以商量的口吻跟我说话,我都被他和蔼可亲的态度感动得受宠若惊了。”“这不就得了,”开丽妩媚一笑,显得十分开心,帮丈夫释疑解惑,“你们花经理平易近人,为人正派,自然就器重像你这样的老实人。平时我在小区里偶尔碰到他,也觉得他挺平易近人的。你们花经理这样看得起咱,咱可得好好感谢他啊。”“是啊是啊,”老戴一迭连声地附和,“可是,我们该怎么感谢他啊?”开丽即刻提醒说:“力所能及地干好你的工作,别多嘴多舌管闲事。”“就这?”老戴瞪着满是疑问的眼睛问。开丽说:“像你们花经理这样的正派人,他不会图你别的,就图你尊重他,支持他工作。”老戴听后赞同地点点头。
第二天上班,当上了副科长的老戴想,可得好好感念花经理的恩德,好好地工作,好好听从花经理的吩咐。正想着,老戴突然看到花经理从走廊上迎面走过来,他忙不迭地一个箭步抢上前去,毕恭毕敬一个立正:“经理好!”花经理报以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,并朝他微微颔首。从此后,老戴只要一见到花经理,恭敬地点头问候,花经理见他对自己如此拘谨,便对老戴说:“都是同事,何必这么拘谨,以后随便一些好了。”老戴对花经理更加敬佩了,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说:“好好好,是是是!”花经理亲热地拍了拍老戴的肩膀,和蔼地微笑着离去了。老戴敬佩地朝他的背影行注目礼,眼眶禁不住潮湿了。
回到家里,老戴把自己对花经理的亲身感受一股脑儿地跟开丽说了,开丽也很高兴。近来她买了不少关于营养学方面的书,还根据营养学的要求采购食材,给老戴做“滋补汤”。老戴觉得这汤味道怪怪的,便问开丽这是什么汤。开丽说你不要管它什么汤,反正你喝它有好处。但天天这么喝,老戴也有些喝腻了。开丽却说:“既然有好处就不要中断,再喝它一段时间,你的身体会很棒。”开丽的话也有些道理,老戴没法推辞,就接着喝。
老戴见开丽老给他补营养,心存感激,总想回报一下老婆。这天,老戴想到今天是开丽的生日,因此他瞒着老婆提前下班,上街买了蛋糕和开丽平时喜欢吃的菜,准备亲手为老婆做一顿丰盛的生日晚宴,给开丽一个惊喜。他开门进屋后,便径直走向阳台,正要打开阳台门,不经意地朝花经理家瞥了一眼,突然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闪了一下,那身影似乎是开丽。老戴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把眼睛瞪大盯着看。他看到,那女人对花经理好像很亲近,花经理还亲热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膀,那种姿势,不是情人关系是做不出来的。老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,一直想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开丽?老戴真想上花经理家敲开门看个究竟,但又觉得不合适。他心里从来没这么难受过,再也没什么心思做饭了,便躲在暗处,用眼直勾勾地盯着花经理家的门,看一会出来的是不是开丽。因为花经理的老婆不一会儿就要下班回来,如果里面的女人是开丽,她必然要在花经理老婆回家以前离开那儿。约摸过了十分钟,已经快到下班时分,花经理家的门开了,果真闪出了开丽的身影。老戴见状,痛苦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伤心地失声叫道:“戴礼茂啊戴礼茂,这回你真的是‘戴绿帽’了。”至此,老戴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平白无故地就当上副科长的原因了,原来这都是开丽替他讨来的。她还口口声声花经理长花经理短的,不就是受宠有感情了吗?再说,你花经理也确实够花的,连窝边草也吃!你还真有一套,给了我职务不说,平时还和蔼可亲地对我,好让我脑袋掉了还不知是怎么掉的。这时,他又想起了前两天自己在朋友处炫耀,说开丽对他如何如何好,怎么做“滋补汤”让他喝。这会儿老戴明白了:敢情开丽是在对我进行慢性屠杀,怪不得呀怪不得,她一面让我戴绿帽,一面在我面前充当大善人,哼!这一招真够阴毒的。你们两个人苟合,还合起伙来对我下套。
离婚,是不可避免的了。然而就在老戴跟开丽提出离婚的当儿,开丽却说:“你要离婚,我答应,但我有个要求。”老戴问是啥要求?开丽说要让老戴上医院做一下颈部B超检查后再谈离婚的事。老戴不明就里,心说,反正检查一下也没什么坏处,便同意了。次日,老戴做完了颈部B超后,开丽对着检查报告单突然失声痛哭起来。这下,把个老戴更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。正当老戴疑惑之际,开丽说话了:“你不知道,这一年下来,我是在怎样的惊恐和担忧中度过的。一年前,你在参加单位体检时,颈部查出了肿块,医生说要控制肿块不恶变,营造愉快的心情很重要。原本医院要把这一情况告诉你,但为了稳定你的情绪,单位、医生和我商量后,决定先把这事瞒着你。为了使你有个好心情,我苦苦哀求花经理给你个虚职,好让你有一种自我价值感。同时,经一位中医介绍,我每天做他配的‘消结散’汤药给你喝。这一切,我都是瞒着你做的。今天看到检查结果,你的肿块不见了,我因此喜极而泣!那天,为了感谢花经理,我买了礼物上门致谢,却被他谢绝。他被我对你的感情所感动,不经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,谁知这一幕被你看到误解。好了,我把实情都告诉你了,你要离婚,我也不勉强,反正我已问心无愧了!”老戴听到这里,一股酸涩蓦地涌上心头,他既感动又自责,嘴唇颤抖着半天也没说出话来。愣了好久,才歉疚地说:“开丽啊,这些事情我真的没想到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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